父親離開我們已經(jīng)整整十六個年頭了,我最不能忘記的是村黨支部敬獻給父親的花圈。
我小的時候,只知道父親是一名共產(chǎn)黨員。他每年準能給家里捧回一張優(yōu)秀共產(chǎn)黨員的獎狀。父親是全村人公認的老好人。1975年夏季的一天,父親正和幾個社員在南場邊聊天,社員蔡香久牽著馬拉著石磙,悠閑自得地哼著小曲碾場里的小麥。這時,那匹馬突然受到驚嚇,拉著石磙狂竄,年近六旬的蔡香久雙手死死地拽住馬的韁繩,他時刻都有被石磙碾軋的危險。千鈞一發(fā)之際,父親毅然沖了過去,他替下了蔡香久,自己卻被石磙碾傷腰部(導(dǎo)致后來每到陰雨天,父親的腰部便酸疼),那匹馬后來被眾人制服。如果父親不沖過去,蔡香久的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直到現(xiàn)在,蔡香久的家人一提到此事,無不對我父親充滿感激之情。
大躍進時期的一個雨夜,父親到南湖看青,以防生產(chǎn)隊的豌豆被人偷摘。那天晚上8點多鐘,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,父親走到一塊豌豆地頭,隱約看見一個黑影躺在離地頭不遠的地方。父親用手電筒一照,原來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,已經(jīng)睡著了。父親走過去把孩子抱在懷里,仔細一看是本村的二正。不用問,小二正肯定偷摘豌豆吃,吃飽后趴在地里睡著了。按當時的規(guī)定,只要把孩子往大隊部一送,小孩肯定得遭殃,而父親卻能受獎。父親并沒有這樣做,他把小二正抱著送到他們家中,二正的母親感動地要給父親磕頭……
父親有一項絕活,方圓幾十里誰閃著了腰,或者胳膊腿脫臼,肯定要找父親給醫(yī)治。父親有這方面的特長,無論是不滿百天的幼兒,還是年逾八旬的老者,只要胳膊腿脫臼,父親保準能給醫(yī)治好,而且分文不取。父親活著的時候,連續(xù)多年被莊里鄉(xiāng)黨委評為“優(yōu)秀共產(chǎn)黨員”。
1994年,當父親的生命之樹掛上第六十二棵果實時,竟然走到了盡頭。父親去世時,出乎人意料地是,村黨支部敬獻了父親一個花圈,這是我村有史以來第一次以黨支部的名義送給去世黨員的花圈。那一刻,我才真正感到父親的不平凡……
父親去世后,我真真切切感受到村民對父親的敬仰。是的,一個建村百十年不足千人的小村莊,村黨支部竟能破例在一名普通的黨員去世時敬獻花圈,這是史無前例的。 父親去世后,我無時不在思考這樣一個問題,父親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黨員,為何卻在去世后受到這樣的待遇。 父親去世后的第三年,我向村黨支部遞交了入黨申請書,村支部慨然應(yīng)允。時隔一年,我加入了中國共產(chǎn)黨。在我入黨宣誓的那一刻,我想到了父親。
父親的一生是平凡的,沒有轟轟烈烈的事跡,卻感動著小村不足百戶的人們。
我知道,自己之所以選擇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黨,是受父親的影響。如今,走進煤礦的我,時時刻刻以父親為榜樣,為著自己的信仰,再苦再累也毫無怨言……
作者單位:安徽淮北桃園礦綜采二區(qū)
|